第29章-《烈火浇愁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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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阿洛津大叫一声,扑进了祭坛。

    可是已经来不及了。

    背叛祖训的人,不再受山神的庇佑。神明将与泥塑共朽,也或者,人们所信奉的,本来就是痴妄。

    谎言终于浮起,而水在烧。

    祭坛上封存的瓦罐一个一个崩裂,浮起的黑影像放出的幽灵,它们在祭坛里横冲直撞。阿洛津情急之下,只能用自己的身体堵住洞口,回头朝惊呆的族人喊:“快走!离开祭坛!走!”

    那些被恶毒的火焰催动的禁咒闻到了血肉的味道,贪婪地向他扑过来,阿洛津的声音陡然变了调——他的身体被一条禁咒撕裂,脸上没来得及摘下的木面具从中间裂开,只剩下半个,被血糊在了脸上。

    然而眼睛还没来得及闭上,他又被下一个禁咒重新拼起,生死花由白转红,血似的流了他一身,撑着他灵台清明,他被不同的毒咒来回撕扯,生生死死、死死生生。

    巫人们哭喊着往外逃去,紧闭的山门挨个打开,祭坛重新浮到地面,可是很快,冲在最前面的人就惊叫一声退了回来——洞口着着火!

    那是妖火,竟烧成了纯白色,第一个上前的巫人族勇士咬了咬牙,想试着从大火里冲出去,可是才一碰到那火,立刻就成了灰,火舌很快又朝山洞里卷来,见物即焚,连石头洞口都似乎要融入其中。

    慌张的巫人们连忙又将祭坛沉入地下。

    这时,堵在祭坛入口的阿洛津已经在“四分五裂”和“重新被缝在一起”中间来往了不知多少回,而折磨仍未结束,血顺着他的脚下流出来,凝聚在地面上一个洼陷的小坑里,接着,血上浮起芝麻大的蝴蝶幼虫,它飞快地长大,展开翅膀——和镜花水月蝶不同,这只沾着血的蝴蝶竟然在离开人体之后翩翩飞起,翅膀上闪着祭坛上邪火一样的红光。

    朝人群飞去!

    “你不是想知道,那些不一样的人面蝶,到底是什么吗?”宣玑觉得盛灵渊的声音在很远的地方响起,“喏,就是那个,是一种妖火烧不尽的恶咒。”

    宣玑眼前猛地大亮,晃得他差点掉眼泪,半晌,他才发现自己的视角又颠倒到了山洞外,整个东川都被惨白的妖火包裹着,有人大喊了一声什么,就要往里冲。

    宣玑循声回过头去,见一大群人七手八脚地按住了年轻的盛灵渊。

    他其实只慢了一天……一个晚上。

    “这场火烧了七天七夜,”宣玑听见身边的盛灵渊说,“没人能扑灭,你知道为什么吗?”

    宣玑心头蹿起凉意。

    不等他回答,情景再次崩塌,他们两人被迫随着踉踉跄跄的少年天子走进祭坛。

    七天七夜之后,大火终于灭了,这里已经被烧得透透的,整个祭坛像个巨大的烤箱,四处泛着焦糊的肉香,里面的人早该被闷熟了,可那些焦尸却一个个都站着!

    他们没事人一样地谈笑风生,像盛灵渊记忆里,傍晚后的山顶广场一样。

    完好无损的阿洛津在山洞尽头的祭坛门口,透过人群,意味不明地朝他望过来,像是在笑,又像是嘲讽,一歪头,头就掉在了地上。

    阿洛津叹了口气,朝自己的头招了招手,那少年雌雄莫辨的大好头颅就滚了回去,被他拾起来,不甚灵便地安在颈上。他脸上的木头面具只剩一半,暴露在高温下的半张脸雪白无暇,被面具保护着的半张脸反而焦黑一片、骨肉难辨。

    阿洛津把面具扣回可怕的烧伤上,张开嘴,声音在山洞里回响,他叫道:“灵渊。”

    年轻的人皇疯了,猛地甩脱随从,左右正要跟上,突然被一个声音喝止。

    “站住!”来人说,“你们也想跟里面人一样吗?”

    那是丹离的声音,宣玑蓦地扭过头去,见一个男人走出来,全身裹在长袍里,脸上蒙着面具。

    一瞬间,宣玑脑子里串起了前因后果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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