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-《隐秘而伟大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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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明天保证看清楚,以后不会再麻烦您了。”

    刘警官想起了徐三的话,犹豫了一下,说道:“那就最后一次,记着,你又欠我个人情。”

    “谢谢刘警官!”

    这天夜里,顾家乱了套。顾悦西在屋里翻箱倒柜找了半天,似乎有东西不见了。她急急忙忙冲下楼,一边喊着:“爸,你看见我的沙龙贵宾证了吗?”

    顾邦才正在客堂间看报:“什么东西?”

    “美发沙龙的贵宾证,一个蓝色的小本子。多多爸爸公司发的,一年才这一本!”

    “没看见。”

    顾悦西着急了:“我明明放抽屉里了!我还打算明天去做头发的,没有这个人家根本不让进!”

    顾邦才被她吵得把老花镜一摘:“我头上就这么几根毛,要你那个东西干什么?”

    “那妈和顾耀东呢?”

    “你妈妈才舍不得去这种地方呢。顾耀东?他知道什么是沙龙吗?”

    正说着话,多多拎着书包嚷嚷着从楼上跑下来:“妈!我的猴子呢?”

    顾悦西:“什么猴子?”

    “面人啊,我下午刚捏的!”

    “不是在书包里吗?

    多多把书包翻给她看:“看,没有了!”

    顾悦西:“爸!家里进贼了!”

    顾邦才被两人吵得晕头转向,这时,耀东母亲又大呼小叫地从楼上冲下来:“见鬼了!见鬼了!

    顾邦才:“又怎么了?”

    耀东母亲把手里的一个小相框给他看:“你看看是不是见鬼了?”

    相框里是顾耀东一家人的合照,唯独顾耀东的脑袋被抠去了,只剩下身子和一个诡异的洞。一家人面面相觑。

    顾耀东反锁了房门,正聚精会神地趴在台灯下干活。桌上放着一本蓝壳证件,一张合照里剪下来的大头照,还有一只猴子模样的面人。他小心翼翼用刀片把顾悦西的照片剔下来,把自己的大头照贴了上去。一本蓝壳证件就算制作完成了。和刘警官那本相比,同样的大小,同样的蓝色,几乎可以以假乱真。他很满意地打开笔记本,划掉了计划列表里的第一项。

    第二天,顾耀东刚进刑二处就被赵志勇拉到一旁的角落。

    赵志勇:“你到底在搞什么?巴结一处也不能这么露骨啊!”

    顾耀东犹豫着没开口。

    赵志勇少见地生气了:“你这回真的伤大家的心了。”

    刑二处的警员们各自忙着“正事”,织毛衣,算金价,吃东西,夏继成坐在座位上看报,生活一如往常,好像谁都没有被影响到什么,也没有谁关心顾耀东和赵志勇在说什么。

    赵志勇:“给大家认个错,事情也就……”就在这时,刘警官到二处门口张望,咳了两声。顾耀东仿佛听到召唤一般,匆匆说了句“我先走了”就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。

    刘警官:“结案报告呢?”

    顾耀东从兜里拿出报告给他。刘警官看了看,很满意地收起来:“嗯。还凑合。上过大学是不一样。”说着又把送餐盒塞给顾耀东,“走吧。”

    顾耀东像跟屁虫一样跟着刘警官走了。二处的人这才放下手里那些不知所谓的“正事”。谁也不说话,是因为心里都别扭着。

    肖大头:“下回也别咳了,拿个哨子一吹,跑得比狗还快!”

    夏继成笑而不语,端着茶杯走到窗边。楼下院子里,顾耀东跟着刘警官走远了。

    看守所守门的老头又在慢吞吞地检查刘警官的证件:“今天来这么早啊?才十点四十。”顾耀东一听,瞄了眼岗亭里的挂钟。

    刘警官:“什么十点四十,你再看看清楚。”

    老头凑近了看挂钟:“哎哟,都十一点四十了,呵呵,眼神不灵光了。”顾耀东抱着饭盒戳在一旁,暗自窃喜。

    刘警官领着顾耀东穿过院子:“这次把人看清楚,可没下次了。”

    “是……刘警官,反正我要进去,要不一会儿我替你送饭,你也可以歇会儿。”

    “你去?”

    “等他吃完我再把餐盒拿出来。我肯定能做好。”

    刘警官不置可否。顾耀东跟在一旁偷偷瞄着他,一丝忐忑,一丝期待。

    登记室桌上已经摆好了一瓶酒和下酒的花生。刘警官照例在签字。顾耀东看着徐三拿出陈宪民牢房的钥匙,又看着钥匙从他手里交到刘警官手里,目光被死死黏在了上面。

    刘警官:“哎哟,今天带的酒不错啊!”顾耀东正要开口,那副钥匙忽然伸到了他鼻子跟前。“顾耀东,你去。”刘警官拎着钥匙晃了晃,顾耀东赶紧接过去。

    “小的是探视窗,大的是门,只许开窗,不许开门。”

    “是!”

    “送完饭,把隔壁两间空牢房也收拾出来!”

    “是!”

    顾耀东拿上钥匙,又从门边拎了水桶和墩布,离开时还不忘很有礼貌地掩上了门。走在走廊上,他觉得自己好像踩着棉花,脚有些软。

    沿着走廊走了一段,拐了一个弯,顾耀东看后面没有动静,从兜里摸出面人猴子。他太紧张了,手一抖面人掉在了地上。他哆嗦着捡起来,用钥匙按在上面,按照他的计划面人上应该留下清晰的钥匙模印,可用力太猛,只留下了一个洞。他赶紧把面人重新揉成一个团。就在这时,刘警官的声音在背后响起。

    “顾耀东?”

    顾耀东怔了怔,把面人攥进手里,回身面对刘警官。

    “你干什么呢?”

    “我……”

    刘警官瞪着他:“问你干什么呢!”

    顾耀东面如死灰,对方忽然一伸手,把送餐盒拎到他面前:“餐盒都不拿,你送什么饭呀?”

    顾耀东赶紧接过餐盒:“对不起!光想着钥匙,忘了。”

    “办点事情这么马虎!”刘警官嘟嘟囔囔地回去了。

    顾耀东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,仔细听着对方的脚步声走远了,消失了,他才重新将攥在手心里的面人揉成一个团。这一次,他成功在上面留下了钥匙模印。

    又走了一段,顾耀东从胸口兜里拿出警哨,放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。

    最后他又站在了那间不知该如何面对的牢房外。沉默地站了片刻,顾耀东敲了敲门,然后用小钥匙打开了探视窗。随着哐当哐当的脚镣声,一个身影走过来。

    顾耀东颤抖着手,把餐盒递进狭小的窗口。一双手接了进去。依然是那个温和而有力的声音:“谢谢。”

    顾耀东想说点什么,却开不了口。

    “你是新来的吧?”里面的人弯腰下来,似乎想通过探视窗看顾耀东。顾耀东下意识地往旁边一闪,靠在墙边躲着。他还是不敢面对陈宪民。

    片刻之后,脚镣声又响了起来,越来越远。顾耀东鼓起勇气挪步到探视窗外。在伸手去关探视窗的瞬间,他朝里面看了一眼。陈宪民穿着破旧的囚服,腰板挺直地坐在墙边。虽然身陷囹圄,他却是一身不卑不亢的风骨。

    顾耀东的心隐隐震了一下。他缓缓地关上了探视窗。

    两分钟后,他已经在储物间,轻轻打开了储物间换气窗上的插销,很坚定,甚至带着点视死如归的味道。

    顾耀东打扫完徐三指定的两间空牢房,一身脏兮兮地回了刑二处,夏继成就站在门边。刑二处除了他,没有其他人。

    “所有人都去例行巡查,你干什么去了?”

    顾耀东刚想编个借口,夏继成又接着说道:“浑身脏兮兮的,搞得跟刚从牢房里放出来似的。”

    “处长,我今天能请假早点回去吗?”

    “理由?”

    顾耀东眼神躲闪:“我有点不舒服。”

    “哦,那得赶紧去买药。后天押送陈宪民,二处也参加,可别耽误了。”

    “不会的。”顾耀东心虚地看了他一眼,匆匆跑到办公桌前抓起挎包就跑了出去。

    夏继成望着他的背影,估算着什么。

    顾耀东一进房间就反锁了房门,然后把挎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倒在床上,开始一一清点。蓝色证件、刚刚在锁店配好的钥匙、五金店买的锉刀,还有安眠药、小刀……每清点一样,他就在笔记本的计划列表上划掉一样。

    顾邦才在客堂间看报,顾耀东下楼走过来。

    “爸。”

    顾邦才摘下老花镜,看见顾耀东把一个鼓囊囊的信封放在桌上:“我这个月的薪水。您和妈留着用。”

    顾邦才嘿嘿笑了两声:“你第一次发薪水,自己买点东西去吧。”

    “我也不缺什么。”

    耀东母亲正好从灶披间出来,顾耀东干脆把信封塞给她:“要不就给家里改善伙食用吧。”

    耀东母亲倒是很高兴:“行。那我明天去菜场,买点好肉。晚上给你烧红烧肉。”

    “我还不知道明天晚上能不能回来。”

    “有任务呀?”

    顾耀东支吾着:“应该是吧。不管我回不回来,你们吃饭都别对付。”

    “说得好像你不回来了似的。不管多晚,你总归是要回家的呀!我给你烧好了放着,回来饿了还能吃个夜宵。”

    顾耀东看起来神色有点不对,勉强应付了两声,就转身上楼去了:“我上去睡了。”

    耀东父母觉得有点不对,互相看了一眼。

    顾悦西坐在梳妆台前擦雪花膏,多多已经在床上睡了。

    顾耀东敲门进来:“姐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“你最近经常回来吗?”

    顾悦西使劲揉着脸上的面霜,从梳妆镜里瞪他:“嫌我总回娘家蹭饭呀?”

    “不是。我最近……有点忙,万一警局执行任务我几天回不来,你多回来陪陪爸妈。”

    顾悦西有些奇怪地回过头来,顾耀东已经离开了。

    沈青禾站在晒台边。远处,送油的车进了加油站。她看了一眼手表,转身离开。刚要下楼,正好遇到顾耀东上来。两人在狭窄的楼道口堵着,顾耀东并没有让路的意思。

    “沈小姐,你那笔生意还顺利吗?”

    “目前看来还不错啊。”

    顾耀东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,是几张租房广告:“我从报纸上剪下来的,这几间房子都还不错,治安很好,租金也不贵。”

    沈青禾接过来看了看,有些纳闷:“谢谢,生意忙完了我就去看看。”

    “这两天万一有人来家里打听我的事,你就说跟我不熟。”

    沈青禾心里有些狐疑,还想多问两句,顾耀东已经下楼回了房间。她看着那几张租房广告,越发纳闷了。

    当天夜里,耀东父母和顾悦西就围在一起开起了紧急会议。桌子中间放着那个鼓囊囊的信封,令人不安。

    顾悦西先开了口:“是有点不正常吧?无缘无故地跟我讲这些话。”

    顾邦才:“看他的样子,领了薪水也不是很开心……有问题。”

    沈青禾下楼,顾悦西赶紧小声招呼她:“沈小姐!沈小姐!快过来!”她一边把沈青禾拉过来,一边说着:“你帮我们分析分析,耀东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顾悦西指了指楼上,压低声音说道:“刚刚他好像在跟我们交代后……”后半截她不知该怎么说。

    沈青禾:“后事?”

    “差不多吧。他让爸妈好好吃饭,让我多回家陪陪他们。好端端的说这些,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沈青禾一听,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对。

    顾悦西:“你也觉得不对吧?”

    沈青禾勉强挤出笑容:“可能只是要出去执行任务,也不用太担心了。”

    顾邦才忽然笃定地说道:“我知道了。”所有人看向他。“这小子,一定是得罪长官了,人家要开除他!”

    顾悦西:“只是丢了饭碗,也不用跟我们交代这些啊!”

    顾邦才:“他哪里受过挫折?再说男人都是要面子的,他觉得自己在警局待不下去,甚至在上海也待不下去了!所以想离开这个地方!我看肯定是这样!”

    耀东母亲慌了:“那……那怎么办!”

    顾邦才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:“不要慌,这件事好解决。我看家里好像还有一些上好的鸡蛋。”

    顾家人你一言我一语,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出主意,沈青禾沉默地坐在一旁,脸色有些凝重。

    夜里,大家都睡下了。沈青禾悄悄出了门,按照约定去了福安弄附近的一条小路。一辆黑色轿车就停在那里等她。

    夏继成:“警局西边有个院子,用来放囚车和货车的,知道地方吧?”

    沈青禾:“知道。”

    夏继成:“押送陈宪民的囚车就停在里面。明天晚上九点,你到院子外面等我。带上改油箱表的工具。”

    “警卫怎么处理?”

    “这个你不用担心了,他们每晚有雷打不动的牌局,我有办法避开他们。”

    “知道了。我正好也有事想找你!”

    夏继成从后视镜看着她:“加油站有情况?”

    “不是加油站,是顾耀东。我觉得他有点不对劲。”

    夏继成并没有想象中的惊讶,只是淡淡地问道:“是不是跟家里交代后事了?”

    沈青禾很诧异:“你怎么知道?”

    “这傻小子心里有个结,他是要自己去解开。”夏继成说得很平静,沈青禾看了他片刻,明白了过来:“什么都不打算做吗?”夏继成没有回答。傻小子在磕磕绊绊往前走,如果他后悔了回头了,当然什么都不需要做。如果不回头呢?夏继成笑了笑,想起十年前也有一个愣头小子,磕磕绊绊,但是一往无前。

    天一亮,顾耀东就背着挎包匆匆下楼。走到门口时,他诧异地看见鞋子已经摆好了,旁边还放了一篮鸡蛋。沈青禾也从楼上下来了,静静看着他。

    顾耀东:“沈小姐,这篮鸡蛋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顾先生、顾太太给你准备的,让你拎到警局,送给长官。”

    顾耀东一头雾水:“为什么要送长官鸡蛋?”

    “你不是因为得罪长官,怕在上海待不下去,所以昨天跟大家交代了一堆后事吗?”

    “后事?”他明白过来,尴尬地说,“我不是那个意思!”

    沈青禾装傻:“那是什么意思呀?”

    顾耀东语塞了。沈青禾拎起鸡蛋递给他:“拿着吧,不然他们心里一直不安。顾警官,其实我挺羡慕你的,一家人都这么关心你的事。你可不是无牵无挂的一个人。”

    顾耀东心里似乎被触动了什么,最后还是一咬牙,拎着鸡蛋离开了。

    刑二处里气氛有些古怪。夏继成坐在办公桌前,望着面前一篮圆滚滚的鸡蛋涨红了脸,过了好半天他才憋出来一句:“以后,谁都不许再带莫名其妙的东西来警局!”

    四周发出阵阵闷笑。赵志勇在一旁叹气:“让你给大家道个歉,谁让你拎一筐鸡蛋来!”顾耀东坐在座位上,面红耳赤。

    李队长:“处长,晚上我们去老地方吃饭,您也来吧。”

    夏继成:“行。你们先去,菜随便点,我晚点过来付钱。”

    众人来了精神:“谢谢处长!”

    “明天参加押送,都提起精神来。”

    小喇叭:“是押送陈宪民去提篮桥监狱?”

    “对。”

    肖大头:“他们一处就够了,我们去凑什么热闹啊?”

    “这是副局长对我们的特别照顾。二处已经够边缘化了,参加这种行动,对你们来说是好事,以后履历表上也能多一笔。晚上吃饱喝足了,明天早上准时报到。”

    大家都收拾东西往外走,只有顾耀东还坐着。

    夏继成瞟着顾耀东。他正心不在焉地翻着档案,写写画画。

    “顾耀东,走的时候记得锁门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刑二处只剩下顾耀东一个人。他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挎包里的那本蓝壳证件如同一颗心脏突突悸动着。

    杨奎走进一处处长办公室,习惯性地锁了门。

    “处长,明天早上几点出发?”

    王科达似乎没听见他的问题,他正靠在椅子上,思考着什么。过了片刻,他才开口说道:“这两天我一直在想一件事。石立由在大昌客栈被人劫走,问题到底出在哪个环节?你分析过吗?”

    “想过,可能是共党有眼线碰巧在客栈看见了吧。”

    “我从来不相信巧合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我们把人藏得这么秘密,除非他们是千里眼顺风耳,否则怎么可能知道?”

    王科达脸色有些阴沉:“这件事在我心里一直过不去,就像长了一个瘤,让人越来越难受,越来越惶恐。因为在我看来还有一个更大的可能,就是我们警局内部……出了问题。”

    杨奎警惕起来:“您是说,内鬼?”

    “当然了,我对你是完全信任的。但是这么多天了,我实在找不到第二种解释。”

    杨奎想了想:“需要向副局长汇报吗?”

    “先不必。现在没有证据,但却是一个警示。它在提醒我,即使是在警局,大家都穿着同样的制服,但谁的制服下面藏了尾巴,没有人知道。”

    “明天就要押送姓陈的去监狱了,万一您的怀疑是真的……”

    王科达打断了他:“这趟押送,我有些新的想法。”杨奎会意,凑到办公桌前,王科达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。

    天色渐晚。福州路口的第一盏路灯亮了,一盏接一盏,朝警察局所在的185号延伸去。

    顾耀东一个人坐在没有开灯的刑二处,空荡,昏暗。从中午开始他就一直坐在这里,喝了八杯水,翻了十本档案,直到此刻窗外的路灯由远及近亮了起来,他才背起挎包离开了二处。

    站在看守所铁门外,他掏出小蓝本看了看。蓝色外壳上写着“丽云沙龙贵宾证”,里面贴着他自己的照片。晃眼一看,这和刘警官手里的证件非常相似。太阳已经下去了,月色还没有亮起来。路灯很昏暗,这是一天中光线最暗的时候。这样的光线,加上那个守门老人不灵光的视力,用这本美发沙龙贵宾证蒙混过关一定没问题。

    顾耀东将小蓝本揣回兜里,敲了敲门,他知道,一定要多敲几下,多等一会儿,那个动作迟缓的老人才会慢悠悠地来开门。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……然而他正要敲第二下,门“唰”地开了,速度之快,犹如一个干脆利落的耳光打在顾耀东脸上。一个陌生年轻警员站在那里,眼睛在暗夜里闪闪发亮。

    “有事吗?”年轻警员问道。

    顾耀东蒙了:“请问……平时那位老警官呢?”

    “回家了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回家了?”

    “换班了,他当然是回家休息去了呀!”

    顾耀东如同五雷轰顶。

    年轻警员:“找他有事?”

    “不是,我……我要进看守所……”

    “哦。”年轻警员朝他一伸手:“通行证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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