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百二十一、夏至(一百八十一)-《一念桃花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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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能想象,这个他一直叫父亲的人,当年便是这副模样盯着还在襁褓中的自己。
——“……别恨他,他是你的父亲……”
母亲当年的话仍萦绕在耳畔,裴渊只觉遥远而讽刺。
幼时的记忆已经模糊,可他毕竟是在皇帝的身边长大,依稀记得他年轻时宽阔的肩膀和爽朗的笑声。他常常骑着一匹高大的骏马,一时没了踪影,一时又忽而出现。
若说他幼时还有什么能值得回味的记忆,便是有一回父亲从外归来,兴致甚高,一把将他架在肩上,笑问:“九郎今日可想念父亲?”
那一笑,他记了许多年。
原来,皆不过镜花水月。
裴渊闭了闭眼,再度睁开,已经变得平静。
“既如此,臣的话问完了。”
裴渊说罢,就地跪下,对皇帝深深一拜:“请陛下保重身体。”
听到他的称呼,皇帝微微眯眼:“你唤朕什么?”
裴渊站起身来,平静道:“陛下已经不认臣这儿子,从今往后,陛下与臣便是全然的君臣。臣为河西道总管,凉州府都督,如今是时候回去了。”
皇帝的手微颤着握紧了拳头,而后狠狠拍在案上,茶杯被震起,摔在地上成了粉碎。
旁边的内侍宫人吓了一跳,皆伏拜在地,不敢出声。苏禹亦伏拜在地,心中叫苦。朱深如今不在,他虽是朱深的徒弟,却也不敢上前劝一句,唯恐惹来杀身之祸。
“河西道总管,凉州府都督?”皇帝冷笑,“你的一切都是朕给的,朕认你为臣子,你即是,若不认,你什么也不是!回去?普天之下莫非王土,那是朕的凉州!”
裴渊伫立着,这殿上,唯有他不曾跪下。看皇帝如一头野兽般怒吼,他反倒越发平静。
“若臣什么也不是,陛下又为何惧怕臣回到凉州去?”
“你要做什么,谁人不知。”皇帝道,“朕绝不会坐视你强占凉州。”
“陛下想收回凉州,如今臣就在这太极殿上,陛下可即刻动手。”裴渊不以为忤,声音朗朗,“陛下将臣的官职削去,臣手上无一兵一卒,何来强占?若陛下担心臣就算无官无职,在凉州也能一呼百应,那只能说明是民心所向,陛下从未拥有过凉州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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