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章-《吾非良人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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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白骨闻言只随意点了点头,垂着脑袋抱着怀里的小鸡仔看了许久,才小心翼翼探出细指点了点小鸡仔的脑袋,那鸡仔的脑袋被点得垂下了几分,瞪着圆乎乎的小眼儿惊恐地避开了她的手指。

    白骨睁着稀奇的眼,歪头看了鸡仔许久,又伸着指头将鸡仔从头摸到了尾,看着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,可动作却轻柔缓和,没了往日刺人的疏离冷漠。

    秦质默看许久,眼中露出了少见的疑惑。

    接连几日白骨都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,秦质说什么问什么都是点点头,乖地不像话。

    眼中仿佛只剩下了鸡仔,行程和时间皆不过问,极为玩物丧志,每日只知道给鸡仔洗洗澡,喂喂食,抱着鸡仔睡觉觉。

    秦质有一日醒来甚至看着他拿着那柄白玉梳给鸡仔梳毛……

    林中行路的日子无趣,没什么好打发时日的,这般前后判若两人,再结合之前也大抵猜出白骨是练功岔了气。

    不过倒也没什么大碍,毕竟除了养鸡仔的癖好,其他也没什么大变化,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。

    走火入魔后的白骨乖巧得像只小奶猫,没了锋利的爪子,只剩软嫩嫩粉色肉垫,顶着毛茸茸的脑袋乖乖整理自己的毛,还要整理小鸡仔的,每日勤勤恳恳,非常……忙碌。若不是要行路,只怕还会给鸡仔搭一个三层高的鸡窝楼。

    秦质百无聊赖之下只能看着他养鸡仔,这般看着竟也生了些许恶趣味,要是把他这鸡仔抓来拔秃了去,不知会不会哭出声?

    不过他到底没做出这般事来,有时还帮睡着的白骨将逃跑的鸡仔抓了回来,倒在白骨心里得了个大好人的印象。

    是以白骨心情好时,会勉为其难让秦质摸一下鸡仔的脑袋,也只有在这个时候话才会多几句,

    “等它生了小鸡仔,我送给你一只罢。”

    “你多帮我看着点,千万别让它死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说给它取个什么名字好?”

    秦质配合得很好,像个陪小孩玩的大哥哥,还帮着白骨给小鸡仔取了个名字,叫囝囝。

    白骨很欢喜这个名字,因为以她的文化水平是取不出这么个好听的名儿,是以她勉强愿意将小鸡仔给秦质抱一抱。

    秦质惯会看人心思,从善若流地抱过鸡仔,学着白骨轻轻摸了摸鸡仔的脑袋,白骨蹲在一旁欢喜地像是秦质摸了她的脑袋一般。

    过后,二人每每都会说上几句,虽然话里话外离不开小鸡仔,气氛却难得好了许多,只可惜好景不长,太过平静的日子总会莫名生妖。

    这一日白骨醒来,发现自己抱着一只半大的鸡仔睡着,她愣神过后,眉心微微一蹙,拎起鸡仔的腿看着,眼中流露出一丝冷意。

    默想许久终是决定将这鸡仔烤了吃,想着手便掐上鸡仔的脖子,忽听不远处的秦质慢声提醒了句,“你要杀了这只鸡仔?”

    白骨闻言闷声不吭,抬眼看去,一副静待下文的模样。

    秦质见状似有所觉,看着白骨微微笑起,“白兄每日都要抱着囝囝才能入睡,起来就要给它梳毛洗澡,就连吃食都是紧着囝囝,等它吃饱了你才……”

    白骨闻言轻嗤一声,捏着手中的鸡仔看着他,神情轻蔑,“你是不是有病?”话音刚落,手上微一使劲,便拧断了鸡仔的脖子,处理干净后自顾自地将烤了吃。

    秦质静静看着他做完了所有的事,心中隐隐有种预感,这事想来是没完的。

    果不其然第二日天还没亮,便见白骨看着一地的鸡骨头,神情似不可置信。

    见秦质醒了便突然抬头看向他,那原本黑白分明的眼中布满了红色的血丝,空洞麻木中又带一丝绝望,可在看清秦质后,面上神情骤然一变,眼里神情极为凶狠可怖。

    秦质难免自觉几分头疼,半晌才缓缓开口道:“你昨日怕是饿了,才会……”

    话还未说完,白骨已然神情阴郁截道:“你为什么不阻止我,你答应过我要保护它的!”话尾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喊出来,若不是语气极为狠戾,真的像个被欺骗的孩子一般闹着脾气。

    四周静得只余风声,末了连风声都静了下来,气氛越发压抑起来。

    秦质见他眼眶都红了,想哭又哭不出来的模样,确有几分可怜,可也不过是可怜而已,“这是你的东西,你要它生便生,要它死便死,旁人自然不该多管。”

    话是这般说,道理也确实是如此。

    可白骨现下哪里是讲道理的人,闻言非但没有理解秦质的意思,身子甚至慢慢弓起,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肃杀之气,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去咬断他的脖子。

    秦质眉间微微一敛,正要起身便见兽类一般快速的白骨扑了上来,耳旁一片凉意。

    她拽着他的衣领,手拿匕首贴向他耳旁,委屈而又暴戾道:“你骗我,我要剁了你的耳朵喂狗狗!”

    秦质半点没将这孩童般的威胁放在心上,半撑着地抬手按上他的肩膀,开口建议道:“此事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,你若是实在舍不得,再捉几只来养也可。”

    白骨闻言半点也听不进去,她只知道囝囝死了,她每日亲亲抱抱,含在嘴里怕化了,捧在手里怕摔了的宝贝死了!

    以后再没有毛茸茸的囝囝可以让她抱着睡觉觉了!

    她越想越难受,手上匕刃又近秦质耳上一丝,刃上渐渐染上了血丝,语气极为固执,坏脾气道:“我不要,我就要你的耳朵!”

    这可真是秤砣做的脑袋,一个劲儿得往下沉,拉都拉不起来,根本讲不通。

    秦质面无表情伸手按住他的脑袋,往旁猛地一推,将扒在身上的犬儿掀到了一旁。

    白骨被秦质骤然掀到了一旁,动作太大牵动了身上的伤又是一片阵疼,越发眉眼含煞,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看着秦质。

    “你若是真难受,为何不在肚皮上割一刀,将自己吃下去的鸡仔挖出来好生埋了,以祭它在天之灵?”

    白骨闻言微微一怔,隐隐约约觉出了一点错处,眉眼的煞气渐褪。

    秦质见状又淡淡道了句,“看来也不过惺惺作态,只怕是故意迁怒旁人,掩饰错处,好叫自己心里舒服一些罢。”

    这话可真是扎心窝子了,白骨想起自己吃了囝囝,心里一阵难受,抬起脑袋只拿湿漉漉的眼瞅着秦质,一副可怜巴巴的委屈模样。

    秦质看在眼里,却全没放在眼里,眼神冷得可怕。

    白骨见他面色淡淡,往日温柔的大哥哥消失地无影无踪,那模样好像要揍她了,一时心头有些怕乎乎,垂着脑袋不敢再乱闹脾气了。

    她忍不住矗着指头在地上戳戳戳,掩饰犯错后的尴尬,可戳了半天土,人也没理她,一时心中越发不开心,脾气一上来又拿着匕首在地上划来划去,时不时怒瞪一眼秦质,可又怂得不敢靠近。

    见秦质彻底不再理她,闭着眼睛靠树歇息,一时忍不住心头恶意,正欲悄摸摸凑上去咬他耳朵。

    他却突然感应到一般睁眼看来,那眼神凉薄冷漠地可怕,好像她再靠过去,就要扒了她的皮。

    白骨退后了几步,犬儿一般垂着脑袋,拿着匕首在地上划圈圈。

    秦质端看半晌,确认白骨不会再靠近才闭目继续休憩,完全不管这犬儿在一旁凶巴巴地找存在感,反正闹腾一阵儿就消停了。

    可他到底还是低估了犬儿的折腾劲头,一直在周围磨蹭来去,硬生生折腾了两个多时辰,才像是觉得无聊了,去了别的地方。

    秦质慢慢睁开眼,果然见周遭一圈以他为中心,五步外的草地皆被刨了个底朝天,一寸都没放过。

    秦质:“……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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